第(3/3)页 所以,灶户产盐后必须设法将盐换成银子,买粮、纳税。 很显然,如此一来,灶户能否活下去,几乎全看盐商收盐给价高低。 因为在大明律法中,灶户不能从事其他行业,只能以制盐为生计。 收盐价合适,他们能活下去;可若是太低,灶户别说纳税,便连买粮都没钱。 于是,灶户生计乃至全家性命便等于握于那些拥有纲引的大盐商之手。 至此,灶户对大盐商之依赖,比佃户之于地主还要严重! 当初崋军攻下扬州后公审的那位王姓晋商,其恶名便主要来源于对盐场灶户的极端压榨。 自大明纲运法施行这些年,这位王姓盐商,收盐价格一次比一次低。 一些灶户苦不堪言,还不能怠工,因为会饿死,于是只能逃亡。 这王姓盐商便以打击私盐的名义组织私人武装,将逃亡的灶户抓住,当众殴打致死,以威胁其他灶户。 因为此人贿赂了前明盐场盐课司、盐课提举司乃至盐使司的官员,所以其所承包盐场的灶户只能认命。 不过十年,其盐场灶户便有不少全家死绝,产盐难以为继。 此人又通过诱骗、买卖流民的方式,送进盐场,充为盐奴! 于是其盐场中灶户死亡率变得更高。 崋军在扬州打劣绅恶霸,听闻此人恶名,在加上盐业同行也有人看不惯,此人变成了扬州唯一一个被公审的大盐商。 最终被判以腰斩之刑,抄没全部家产。 其家人亦多有被斩首者,余者最轻也是流放为苦役。 虽然这位王姓晋商下场很惨,可他能胡作非为至此,无疑说明大盐商对下面灶户几乎有生杀予夺之权。 大崋将灶户编为民户,就等于让这些灶户有了选择工作的权利。 于是盐商们都不敢再对麾下灶户过于压榨。 再加上官方盐厂的盐工,其实就是灶户,可以像工坊工人、商铺活计那样领取薪酬,每月最低也有一两银子。 便逼得其他盐商,也不得不提高收盐的价格。 这可就让盐商们难受了。 其实在之前的一二十年中,大明也偶尔会有关心灶户的御史等官员,要求盐商们提高收盐价格。 但当时盐商们从未感觉多难受。 因为他们在这头提高了收盐价格,回头就能提高行销价格,从买盐的百姓手中赚回来。 若实在看不惯那为灶户出头的御史等官员。 还可借机将盐价提到一个更高的程度,赚得更多,然后散播言论,将锅都甩给那多管闲事的官员。 总之他们不可能吃亏,甚至会赚得更多。 可带刘升建立大崋后,他们一方面不敢将盐价提得太高。 另一方面,大崋朝廷也有专门的衙门在运销食盐,原本售盐价格就比较低廉,自不会跟他们一起提价。 如此情况,他们再肆意提价,盐可就卖不出去了。 所以,过去这两三年,大崋朝廷虽然招式不多、动作不算大,可盐商们的日子相较于往日着实“难过”了不少。 不过大崋官方运销队伍并不算大。 以原来淮盐运销区域为例,大抵只是占了以那位王姓盐商为主的一部分市场。 所以,程心言等大盐商如今倒也没想着如何对抗大崋朝廷,或逼大崋朝廷恢复前明政策。 只是担心大崋再有新的政策下来,让他们日子更难过。 听程心言提起这话题,其余三人脸上也都少了几分轻快。 汪文德道,“程兄难道不曾设法打听消息?” 程心言苦笑,“自是打听过,但大崋不同于前明,朝廷所议要事虽说不到密不透风的地步,可真有紧要消息,也不是那么好获得的。” 此时,一直寡言少语的方明瑞忽然道:“咱们还是得在朝廷里扶持几个自己人,最好能在政务院位居部司主官这等要职。” “当然,若是能入军机处,或是秘书处,那便更好了。” 听见这话。 程心言、汪文德都神色猛变,一下子紧张起来,汪文德甚至下意识地看向关着的厅门。 吴闵卿却是眼睛一亮,拍手道:“方兄所言正合我意啊!” “咱们这两年之所以如此被动,不就是因为在新朝没有位置足够高的自己人吗?” “如今大崋朝廷入仕的门路不少,有科举,有新学(学校)、甚至还有举荐。” “以咱们的财力、人脉,若能几人联手,倾力而为,兴许五六年间就能达成此事!” 吴闵卿越说越兴奋,还想再细说。 汪文德终于忍不住,低喝道:“吴老弟慎言!”(本章完)